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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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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

死人覆生,著實駭人聽聞,縱是在朗朗白日,身上亦出了一身毛汗,上官淩拔腿便走。

穆雙安緊緊跟著,上官淩皺眉:“你幹什麽?”

穆雙安道:“死人覆生,最符神鬼之論,二皇子既不喜燕歲觀中人,旁的人更不如我曉得多,與其之後再來請教我,不如現在就隨殿下去看看,可隨時解惑。”

上官淩滿臉的拒絕,穆雙安忙道:“你可莫忘了,此事可是我第一個發現的。”

上官淩不耐:“此事與你何幹,你偏這等上心?”尋常女兒家聽見屍體還要避開三尺,哪有對這個感興趣的,“況且這人死了又活,你又不是閻王,你去能做什麽?”

穆雙安對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:“一點子遮眼之術,你又怎知我不懂?”

上官淩冷笑:“我看你非是玄及的徒子徒孫,你就是第二個玄及,比他的徒弟還合格些。”

穆雙安不理他,只道:“我先前助你良多,你便是稍做回報也該帶我去看一眼,莫忘了,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呢,今日還了,你我正好兩清。若能早日查實此事,向眾人昭示明白,扯掉所謂的神鬼之衣,倒也好救幾個無辜性命。”

上官淩定定看了她幾眼,也不知觸動了哪根心弦,勉強地點了點頭。

穆雙安跟著上官淩走到禁衛軍衙署時,零零星星沒有幾個人。

守在門口的正是那日在燕歲觀見過一面的小兵,上官淩喚他一聲“竇禾”。

他聞聲返頭見到上官淩,匆匆跑過來:“您可算來了。”

上官淩問:“事情可報了黃副統領?”

竇禾道:“黃副統領昨日得了個新人,今日告假了沒來。”

上官淩吩咐道:“你去他家中跑一趟,將事情稟告副統領,並告訴他穆大小姐略通玄妙之術,我欲請穆大小姐相助,請黃副統領指示。”

竇禾得令而去,黃今忠住得不遠,不過半個時辰就回轉了:“稟二皇子,黃副統領說身子不適,一切交由二皇子定奪即可。黃副統領還說,若有必要,可請玄機真人的高徒來做做法。”

上官淩面冷無表情,只道:“說吧,到底怎麽回事?”

竇禾回想起早晨看見的一幕,不禁咽了咽口水,道:“信生的屍體原一直放在刑部,請老仵作驗屍。昨日剛交接過來,驗屍文書中寫得明明白白,乃繩索勒頸導致的窒息死亡。本來今日要通知燕歲觀的人來領屍,一早我去牢獄換班時,卻,”他話語一頓,似是想起什麽極恐怖的畫面,語聲顫抖道:“我,我親眼見到那屍體坐了起來,他還轉頭看我們,他面部腫脹血淤,可怖得緊。”

上官淩問:“當時只你一人得見?”

竇禾道:“還有老範,換完班他還未走,屍體轉頭時生生將我二人嚇得昏死過去,他現在還躺在值房裏頭。”

穆雙安聽到此處,問了一句:“你是說,那屍體坐起來後看了你們一眼?”

竇禾點頭:“正是,他看了我們一眼,我們嚇昏過去,我再醒來後牢裏竟空了。”

禁衛軍的牢獄分三層,信生因是個死人,不怕他逃跑,屍體被隨意丟在第一層的裏間,也未上鎖。

縱是他二人昏了過去,這是人是鬼的總不能就憑空消失了。

事情出了後,有幾個膽子大的,已經四處搜索了一番,均未見到半點影子。

上官淩未置言,只是點了幾個人跟著去查探,一行幾人走到牢獄門口,那守衛的四人皆有些顫顫。

憑上官淩怎麽問,都一口咬定,從卯時起守在此處,除了禁衛軍的人,再未見到旁人從牢裏出來。

上官淩欲進到牢內,被竇禾一把抓住,他甚至嚇得結巴起來:“殿下千金之軀,萬萬,萬萬不可,還,還是先請真人的高徒做過法再進去為宜。”

上官淩正要發怒,卻見穆雙安當先走入,回首笑道:“我會捉鬼,眾位大人不必害怕。”

若在平日誰敢信她,可二皇子深信不疑,第一個就跟著走了進去。

也不知是因著早上那事的陰影還是如何,走進這牢中都覺比平日更寒涼陰森。

行了數十米,竇禾指了一處牢房,道:“就,就是在這裏。”

牢門上,鐵鎖垂垂掛在一側,想是當時就未上鎖,是以那“信生”只需推開門就能走出來。

竇禾指著牢中的一塊地面,顫顫巍巍:“信生的屍體就是放在那處,預備今日讓燕歲觀裏的人領走的。”

上官淩問:“屍體放在此處後,可有人來過?”

竇禾搖頭,面有嫌棄道:“無人,死了幾日了,雖在刑部拿冰凍著也隱有些臭氣,除了交班檢查,誰也不來這裏。”

穆雙安左右環顧,見都是空的牢房,問:“平日這層關押的都是什麽人?”

竇禾道:“這頭一層原多是些犯了小錯的宮人內侍,查清還有沒有別的事,過幾日定了罪責就移交給宮人所。皇後娘娘仁善,是以如今這層牢房多空著。”

上官淩走進牢房之中,在竇禾所指之處蹲地查看一番,擡頭問:“文書中說信生是窒息致死?”

竇禾點點頭:“正是。”

“文書中可有寫明他當日有新鮮外傷?或者仵作驗屍時可曾動刀?”

竇禾被他一問,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,文書中的詳細他早不記得,只記了個窒息,忙道:“我速速將文書取來。”

另有一人也是個機靈的,這牢房裏頭是一刻也不想多呆,跟著道:“那我再去問問仵作。”倒叫他搶了個先,其餘兩人反應過來,心中羨慕不已。

上官淩眉頭一挑,對穆雙安道:“如何?是人是鬼,又在何處,你可能知?”

穆雙安若有所思看著那牢房的木門,被他一問回過神,微微一笑道:“殿下莫急,自有替殿下解惑分憂之時。”

上官淩冷嗤一聲,先前自己也不知怎的昏了頭了,竟信了她,一個小丫頭,縱多看了幾本書,又能知道多少。

竇禾將驗屍文書取過來,上官淩打開一看,果然其中寫明了信生乃被繩索勒頸導致的窒息死亡,項上痕深,腦後分八字,索子不交,頭部腫脹,面多青紫,舌突出,是典型的自縊而死的癥狀。

此時去刑部的人也回來了,道:“稟二皇子,已問過仵作,因其自縊致死的屍表特征明顯,遂未剖其皮肉。”

上官淩又問:“這間牢房先前可住了人?”

竇禾搖搖頭:“空了有段時間了。”

上官淩點點地面,道:“照你們說,此地是信生屍體所覆之處,卻有塊紫褐色印跡。”

竇禾麻著膽子走過去一瞧:“果然。”那地上只一塊小小的印跡,並不很易被發現,好在上官淩夠細心,這才看見了。

外頭站著的幾人也好奇的伸頭來看,真是奇了,這屍體往這一扔,再無人搭理,怎的突然莫名多出來一塊印跡。

上官淩忽想到什麽,對外頭一人道:“你速去查清信生此人家中的情況。”

竇禾不明:“先前已查過了,信生獨身一人,未有妻兒。”

上官淩道:“再查他父母兄弟,速報與我。”

那人得令匆匆而去。

穆雙安忽道:“這牢裏平素也比外頭要冷麽?夏日倒好,似置了冰鑒一般。”

竇禾撓撓頭,道:“是要涼一些,我們平素待慣了的,倒不覺得多冷,穆小姐許是心中害怕便覺寒冷。”他實不懂二皇子為何要帶這麽個姑娘家到大牢裏來,她若害怕嚇暈過去,禁衛軍裏這些大老粗也不方便擡她出去。

上官淩不耐道:“你若覺得冷,就先出去。”他倏然住口,想到什麽,猛地看向穆雙安。

穆雙安還他一個大大的白眼。

上官淩猛地站起,就往外走去,旁人不知所以,只得跟上,見他走到拐角處一轉身,竟不是出去,而是去第二層,第二層就熱鬧多了,哭喊之聲不絕。

上官淩略站了站,返身問幾人:“此時,你們是否還覺得寒涼?”

幾人相互看看,這才覺得此處悶熱得緊,哪裏如方才一般涼意嗖嗖。

上官淩道:“如今五月中,縱是牢房之中多有封閉,也難與置了冰鑒之屋相較。”

這下竇禾更是嚇得兩股戰戰:“所以真是厲鬼覆生?厲鬼陰氣最重,曹,曹駙馬原有首詩說,舊鬼哭淒淒,千裏風雨冷。”

上官淩一楞,這竇禾當真是思緒開闊得很,這邊怕鬼,那邊還能想起曹駙馬詞不通意也不甚通的詩,嘆道:“你若一心向學,平日裏多讀些好的吧。”

竇禾聞言訕訕一笑。

上官淩看向立在最後的穆雙安,他雖知這其中有古怪,卻不知究竟為何,此事穆雙安既最先提出,這丫頭又古怪得很,說不定知道一二。

卻見穆雙安咧嘴一笑:“二皇子神武,讓我一個粗野丫頭長了不少見識。”

上官淩暗暗咬牙,都怪自己先時嘴太快得罪了她,如今當著這麽些人,又實拉不下臉來,給她遞了兩個眼色。

穆雙安笑意盈盈:“殿下可是覺得眼睛略有不適?聽聞太醫院的汪太醫七竅科乃是聖手,殿下得空還得請汪太醫好生瞧瞧。”

他二人你來我往叫人看呆了,一人小聲同身旁人道:“二皇子與這姑娘是不是?”

他眼眉一擠,那人瞬間明了,亦小聲道:“我聽竇禾叫她穆小姐,莫不是那位被聖上下旨進宮恩養的定國公府大小姐?都說那可是聖上給大皇子選的。”

先頭那人眼睛簡直都能放光:“這般說來,他們三人……”他二人已在腦海中腦補了虐戀情深的數場戲碼。瞬間看向上官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,可憐又深情的二皇子。

上官淩不知為何他們眼神驟然一變,變得叫人有些膈應惡心。只是不耐再拖纏下去,抱拳咬牙道:“方才是我言語孟浪不當,還請穆小姐原諒。”

穆雙安笑眼瞇瞇,這才道:“眾位大人都在皇城之中當值,不曉得一些江湖騙子的伎倆也是尋常。在外頭有些地方,若請神婆做法,神婆會先放一陣煙霧,整個屋子頓時便涼下來,不到片刻,除了神婆以外,其他人就都暈過去了。”她頓了頓,繼續道:“其實不過是提取的烈性蒙汗藥罷了。”

竇禾楞了楞,道:“可是我和老範是親眼看見屍體坐起,才暈了過去,醒來後,那信生半點也不見了,守在門口的兄弟們也沒見他出去,他能是去了哪裏?”

他這問題立時就得到了解答,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一人,看到上官淩跪下就道:“信,信生,站在啟臻閣上頭!”啟臻閣是皇城最南面的一個樓閣,緊挨著西南角的角樓,地勢高聳,平日裏少人經過,只做些堆放雜物之用。

一個厲鬼,黃天白日的,就站在啟臻閣上頭,這種事不論是放在從前往後,都實在是駭人聞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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